有一個朋友是國小實習老師,原住民,他的妹妹在花蓮的淨埔國小當老師。那個國小非常的偏遠,在秀姑鑾溪的出海口。學生普遍是最貧脊的一群。



他偶然幾次形容給我聽他和妹妹的教學心得,說每每去學生家探訪,會在進屋的一剎那間忍著眼淚轉過頭去,又驚又心疼,又不想在學生的面前哭出聲來。



這樣的形情,我也大略地知道。他請我留意有沒有二手書、課外書、CD/DVD或是益智遊戲、電腦等東西,可以給他們的。因為,現在的他們,唯有教育是唯一的出路。而且,這些偏遠地區的孩子,是對外面的世界非常地好奇的,最想要知道的,就是外面的世界是什麼樣子。



我說,我有幾個朋友,應該可以幫得上忙,但我要打些電話。朋友說,電話給他,他可以自已打。



我:這樣不好…他們不認識你。而且,他們和我之間有交情,有信任…而且我之前有做過這樣類似的事,他們會放心把東西交給我。



朋友:我不相信有那差別。如果你的朋友真的想幫,就不會在乎這些。



我:不是這個問題…問題是有沒有信任在,他們會賣我面子,是因為我以前的經歷和累積出來的信任…這不是能輕易取代的。



朋友:有不用賣你面子的嗎?要賣你的面子的話就不用了。這誰都可以做,想做的就做,我可不想要欠誰還是要賣誰的面子。那我自已去試試找找看好了。



我:……(說不出話來)。



不論如何,我還是四處問了。有一個機會,一個志工團體的好朋友Ivy,可以提案往上決定,要不要將這個方案納入服務目標的考量。可是Ivy說了,資訊要齊。那個國小、連絡人是誰、地點…總要清楚。
(MSN上)



我:你告訴我你妹學校的資訊好嗎?我也許有機會幫他們。



朋友:是誰?怎麼幫?



我:(…大略形容了一下後)我很怕,你知道嗎?



朋友:怕什麼?



我:怕你的驕傲和自卑,會阻擋這些資源。



朋友:你想太多了。你之前給我的感覺是你有資源而我得要求你,因為這是你的面子換來的。不用了。這事誰都可以做,我不一定要求誰。我覺得有心的話,一通電話是誰打的,有那差別嗎?我不信。我討厭那種賣面子的感覺。我覺得你太看得起自已的能力,而且太小看我了。



我:在某種程度上,的確是在看面子的啊。就算是賣了誰的面子,可以讓有需要的小孩子有資源,你也不賣?你的面子比這些孩子的需要還重要嗎?



朋友:我可以,但是我不要誰說賣了誰的面子讓我得到。



我:說說又如何呢?你就是這樣∼!小家子氣。



朋友:那我下次說給你聽。



我:(氣∼!)厚∼!我不幫了,要幫你還要看你擺架子!小氣鬼,喝涼水,什麼也得不到!



朋友:是啊。



(陷入冷戰中。我氣到不想理他。什麼跟什麼嘛,好心被電劈!)
朋友:謝謝你原本花的心思…因為即使我是小氣,你的義工朋友也會在其他的地方出力,也是在做一樣的事情∼!所以相對而言並沒有損失。



我:才怪!真會自我安慰。



朋友:如果你已經做了,根本不會因為我的小氣而停止。



我:夠了!你不用跟我講一堆有的沒的教訓。我做過的服務和義工,比你放在腦子裡的想法和計畫要多太多了。



朋友:那你要我怎麼做?我只是對於”賣你面子”感到不適。我不要任何人賣我面子。



我:你實在是很笨吶∼!



朋友:對,我確實是很笨。



我:我今天早上上了周老師的課,他說了一個很重要,讓我印象深刻的道理:圍棋,圍子是假,圍空是真。攻擊是假、得利是真,殺龍是假,贏棋是真。相對的,賣面子是假,得到實際的資源是真。



朋友:可是我就是不要聽到我好像欠誰了。



我:對對對,你得了面子,可是就是沒有了實利,反而是輸了。這就是我說的,你的驕傲阻擋了資源的意思。欠了誰又如何?賣了誰面子又如何?這些不過是感覺而已,又不是真的。你太把這件事情個人化了。讓有需要的孩子受了人的幫助,我們不過是媒介而已。又不是在幫你這個人,你在意個什麼?



吹捧一下別人,給個獎狀,說兩句好話,又如何?小利,給了別人就算了。重要的是孩子得到幫助了,不是嗎?這種交換,我們才賺翻了。



讓幫助的人爽一下有什麼關係?一張獎狀紙多少錢?二句好話花你多少力氣?這些都放不下,還說什麼付出、貢獻?



朋友:…原來如此…多謝指教。攻擊取利,捨小就大,才對。



我:你是真的懂,還是在耶愉我?透過MSN,沒有聲音,我聽不出來。



朋友:是真的懂。看來我很笨耶∼!原來可以這樣,看來我坐不到董事長的位置了…。



我:對!這和格局有關。



朋友:難怪我討厭賣誰的面子。層次是很重要的。二十分鐘一席話,受益良多吶∼!



我:受益良多勒∼!差點被你氣死∼!做好事,還得先和你角力個半天!



朋友:好好好,改天請你吃魯味…把死掉的腦細胞養回來~!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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感謝各位的善心與支持。



若有心要幫助,請將收集來的物資直接郵寄到”靜埔國小”教學組長 陳曉琪收。



網址如下: http://www.zpps.hlc.edu.tw/



地址是: 花蓮縣豐濱鄉靜浦村64號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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